流蘇下（一）

作者：枕流漱石（正是區區不才在下我啦）

夕陽斜斜地穿過了窗口，照在螢幕上。反光落在女孩眼裡。女孩抬眼；窗外，燦爛金光在窗口流蘇的綠葉上錯落，毛絨絨的小松鼠從枝幹上躍向窗台。

書法會（六）明代

今天是書法會最後一堂課：明代。

明代書法家

明代人文薈萃的地方在江南，書法重鎮是松江和吳中（七俠五義有松江府茉花村雙俠丁兆蕙，松江在江蘇一帶）。先是松江派的三宋二沈（沈度與沈粲），接著有吳中文徵明，其後是松江的董其昌。

四大才子是王寵、文徵明、祝允明和唐寅。因此王世貞（是這個王世貞嗎？）說：「天下法書歸吾吳。」


唐寅

唐寅就是最近很有名的唐伯虎。帥齊學長推薦《關於唐寅的研究》這本書。首先學長澄清唐伯虎沒有八個老婆，他只有三個。第一個和他生了個女兒後去世；第二個嫌棄唐伯虎把他趕出去（是唐太太趕走唐伯虎，不是唐伯虎趕走太太喔！）。第三個老婆有和沒有一樣，和唐伯虎若即若離；唐伯虎也是整天泡在女人堆裡。唐伯虎與秋香的故事出自《警世通言；唐解元一笑姻緣》。

唐寅一生坎坷。父親是開賭場還是殺豬的，總之有點像韋小寶；所以唐寅對於女人和有的沒的都很了解。不過唐寅很聰明；文徵明的父親那時候有點影響力，就讓唐寅和文徵明一起讀書求學，又多方奔走讓唐寅參加考試。結果唐寅一考就中，而文徵明考了九次還沒中！考到第七次──自己小孩都上榜了！

不過後來唐寅的朋友都穆無意間談話，被陷害說考試洩題。於是唐寅被抓到錦衣衛拷打半年；雖然最後無罪釋放，卻被判終身不得參加考試。以後唐伯虎就以賣字畫為生，身邊只有酒錢，常常向朋友借錢。號「六如居士」，有詩句「閒來便寫青山賣，不使人間造孽錢」。解元是唐伯虎的最高榮譽，所以唐伯虎有「唐解元」的印章。文徵明想教育一下唐伯虎，有一次唐伯虎向文徵明借錢，文徵明寫信勸他；唐伯虎就不爽。不過一年後仍然寫信向文徵明借錢。

唐伯虎的書法就是學趙孟頫。


文徵明

文徵明和米芾一樣，是天份最差的。他的個性和唐伯虎完全相反；唐伯虎喜歡女人，而文徵明就是道貌岸然一絲不茍那種（雖然我聽到第一個反應是文徵明喜歡男人）。吳姐姐講歷史故事說過，米芾有一次和蔡京坐船，蔡京拿出一幅王獻之字。米芾說：「賣給我吧。」蔡京說：「我幹嘛要賣給你？」米芾就抱著字到船舷邊：「你不賣給我我就跳下去囉！」

唐伯虎也想教育文徵明，有一次和文徵明搭船，船到水中間，唐伯虎叫船艙中的女人一擁而上；文徵明就跑到船舷邊：「你們不要過來！過來我就跳下去！」（這讓我真的很懷疑文徵明是GAY）

文徵明考了九次沒考上，皇帝聽說了，就讓他來中央做圖書館員。可是常常被同僚排擠，文徵明說閩南話也常常被說國語的北京人取笑。後來文徵明實在做不下去了，回鄉；此時所有書法很厲害的人都死光光了，瞬間文徵明就變最強，獨霸書壇直到董其昌。

文徵明字如其人，又瘦又硬，沒什麼才氣的。不過小楷超強！也有文人畫


祝允明

祝允明的字真是繁星點點啊，還有很多小貓腳印；完全不知道在寫什麼。臨起來很過癮就是。


很受歡迎書法家

倪元璐、王鐸、張瑞圖、傅山是很受歡迎書法家。臺靜農老師就是學倪元璐。張瑞圖則和魏忠賢很要好。傅山的字不太講間架。


帥齊學長的論文

我懶得打了....大家請自己看。


董其昌的秘密武器

董其昌認為臨帖不一定要臨得像，而是大家藉由臨帖──接觸別的書法家發現自己的個性。所以可以用三家書法來寫歐陽詢。找到自己以後寫自己的字。

高能實驗室游泳課

（寫於Sat Aug 13 20:55:29 2005）

本日高能實驗室游泳課：  機車Ｗ師父、白爛銘和我。

1. 首先是下午四點在新體會合，白爛銘買了票，卻發現他自己忘了帶泳衣....Orz
2. 四十分鐘以後，白爛銘回家一趟帶來傢伙。
3. 在泳池遇到中文系孜曄學妹和另一位學妹，哈哈，好開心喔～^O^
4. 師父和我輪流教白爛銘游自由式。我恐嚇白爛銘如果學不會游泳，以後會拖累他主人。白爛銘有進步～

◎今日最得意的事

師父表演「魟魚超車法」給白爛銘看。首先我游極慢自由式在前面，  師父潛水貼在泳池底超車。超過我的時候  師父很機車地轉身面朝上和我揮手作鬼臉打招呼；我看機不可失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，我一腳給他踩下去，剛好踢到  師父的臉！！

哇哈哈哈哈～這一招我可是想了很久的呢～^O^

書法會（五）南宋與元代

昨晚書法會講的是南宋與元代。

南宋

南宋沒有出了不起的書法家。這個時期都學蘇、黃、米；如果看到這個時期的字，猜他們學黃、米大概八九不離十。宋高宗學米芾和黃庭堅，字裡行間有溫潤的感覺，相當耐看；宋孝宗就差了點。吳琚的七言絕句是學米芾，而且是現存第一個立軸。

另外有個張即之，還有一點褚遂良的影子；日本佛教非常喜歡他的字，「方丈」二字相當有名。帥齊學長說我們可以學寫張即之，練習筆劃粗細對比強烈。

還有很多和尚的字，一看就知道是和尚寫的──面有菜色，乾枯的感覺。不過弘一法師的字就比較有文人味。

另外有一些人學黃庭堅，卻學到黃庭堅的外放，並且更加誇張。例如趙秉文，在北方非常流行。可是這一類的字不好。例如岳飛著名的出師表，飛揚跋扈；朱熹也是學這種字：我記得有一次去逛故宮，聽旁邊的人說朱熹其實學曹操（很訝異吧）。


元代書法家

元代書法家最重要的就是趙孟頫、鮮于樞和鄧文原。鄧文原學趙孟頫，是後輩而且最不重要；趙孟頫則是首屈一指的書法家。

鮮于樞字沒有特別取悅人的成分；可是整體看起來，就是有一分感覺很特別。鮮于樞的帖子印刷好壞差別很大。上海書畫社有一本鮮于樞寫韓愈送李願序就印得非常好、值得買下來。


文人畫

文人畫在趙孟頫手中確立。蘇東坡就有文人畫，可是蘇東坡憑著才氣；現有的一幅蘇東坡畫醜醜的。到了趙孟頫，賦予文人畫新意義：文人是會寫書法的，對筆的掌握比畫家好；因此文人畫也應該要比畫家畫好。趙孟頫的代表作是「鵲華秋色」，這幅畫沒有任何一項取悅人的因素，可是整個就是耐看。山、樹、房子、人的比例都不對，還有許許多多地平線。這就是文人畫。


趙孟頫

趙孟頫是元代最重要的書法家，同時也是書法史上最帥的書法家。死時皇帝頒給他的行狀列了趙孟頫七大優點，其中一項就是長得帥「狀貌映麗」；當趙孟頫被元朝皇帝徵召出來做官的時候，皇帝第一眼看到他，驚嘆「真神人也！」趙孟頫皮膚好，好到穿粗一點的衣服就會摩擦破皮！因此我判斷趙孟頫應該是我最愛的奶油帥。

趙孟頫是元代第一書法家，可是他曾經學寫鮮于樞字；也不斷讚美鮮于樞字好。比照之前歐陽脩與蔡襄的故事，帥齊學長認為兩人之間有問題....不過，趙孟頫不像米芾不會辦事也不會交際；這個人很會辦事，而且八面玲瓏，在北方做官的時候，和北方那些奸臣一副好麻吉的樣子；回到南方，又和南方讀書人很要好，不太看得起北方那些人。我記得吳姐姐講歷史故事有說到：皇帝非常喜歡趙孟頫，有一次趙孟頫騎馬經過城牆邊，一不小心跌入護城河；皇帝知道了，馬上派人把護城河填平。就因為趙孟頫八面玲瓏，所以他推崇鮮于樞，我們捉摸不清到底推崇到什麼程度。

趙孟頫和妻子管道升感情也好。雖然其中有「我儂詞」事件，後來兩人的感情算是有始有終。管道升在歸鄉途中去世，趙孟頫寫了很多令人讀之心碎的文字：醉夢帖、南還帖、兩書帖都非常感人。這裡要說明：趙孟頫信件真跡在簽名「趙孟頫」三個字中間都有一條細線，這是信件封口處。沒有細線的就是假貨。這三帖是給中峰明本和尚的信件，欲請中峰和尚為管道升超渡。中峰和尚也是會寫書法的，和趙孟頫家一向有來往；中峰和尚蓋房子，趙孟頫竟然去幫人家挑磚！（天啊，趙孟頫不是皮膚很好嗎？竟然做這種苦工！帥齊學長曰：這一定有鬼！）可是趙孟頫一連寫了三封信，中峰和尚好像都不太理他。（所以帥齊學長說：是不是之前趙孟頫把中峰和尚給怎麼了，所以中峰和尚嚇跑了，不敢再來趙家....）


李邕

李邕是第一個說「似我者俗，學我者死！」的人。人說「右軍如龍，北海如象」；李邕的字筆筆到位，如象般穩重。後人學李邕，又樹立了唐代以後的楷書新典範。

書法會（四）北宋四大家：蘇黃米蔡

今天的主題是帥齊學長的專長：北宋四大家蘇黃米蔡。

首先講時代最早的蔡襄。這個人是我家祖先，族譜有他的大名，算是姓蔡的少數正派人物（姓蔡的壞傢伙特多....）。學長先講歐陽脩；歐陽脩是北宋文壇第一人，也是北宋文學史最重要的人物。

望江南　　歐陽脩

江南柳，葉小未成陰。人為絲輕那忍折，鶯憐枝嫩不勝吟。留取待春深。
十四五，閑抱琵琶尋。堂上簸錢堂下走，恁時相見早留心。何況到如今。

這闋望江南，就是歐陽脩寫給其外甥女的；由此可見歐陽脩是個蘿莉控（身為歐陽脩的粉絲我心碎了），也因為這闋詞，歐九被貶滁州。

歐九和我家蔡襄是好朋友；據帥齊學長的說法，歐九一直暗暗仰慕蔡襄。蔡襄的字其實不怎麼樣，可是歐陽脩到處稱讚蔡襄字好。歐陽脩本人的字普普通通；有一次他寫：我的字不好，十幾年沒寫字了。不過聽君謨（蔡襄）說，寫書法很快樂，便銳意為之。....又曾公開發表聲明：書法這個東西，蔡襄兄懂得比我多；問他準沒錯！....欸，這是歐陽脩暗戀蔡襄的直接證據嗎？！蘇東坡是歐陽脩的學生，他把蔡襄的所有老師罵了一頓，唯獨蔡襄的字「寫得好啊！」讓人不得不懷疑蘇東坡有畢業壓力所以才這麼說....

蔡襄字就是著名的〈澄心堂帖〉最佳，其他都不怎麼樣。這一帖我曾在故宮看過，很喜歡溫潤像 GAY 的感覺....澄心堂據說是李後主時代的著名紙，後來的人仿製。大家都說蔡襄這一帖就是澄心堂紙。這種紙非常貴；當時農民一年的收入是一金，而澄心堂紙一張要一百金。不過歐陽脩喜歡用澄心堂紙寫字，大概是小時候家裡窮只能歐母畫荻心中一直有遺憾，長大了才拼命用高級紙。

蔡襄〈澄心堂帖〉就是那個「心」字的一勾最猛。

蘇東坡是天才，〈寒食帖〉是天下第三行書。寒食詩就是宋詩風格，我並不太喜歡；宋人喜歡自我消遣，很幽默；其實從韓愈白居易就是如此。〈寒食帖〉厲害的地方就在每個字大小不同，可是看起來不會醜醜的。我記得以前高中美術老師說過：蘇東坡拿筆的方式很奇怪，拿筆拿得很低，所以字是斜一邊的。這種天才的作品就是「似我者俗，學我者死！」學不來的。

黃庭堅個性不似蘇東坡豁達；他的苦悶是內斂、緊壓的；所以黃庭堅的字內緊外放。帥齊學長稱之「走筆」，「以禪喻書」。黃庭堅書寒食帖後，將寒食帖媲美顏魯公（顏真卿）、楊少師（楊凝式）和李西臺（李邕）。楊凝式大家不太提他，卻是重要書法家；北宋四大家都學他。最後一句「它日東坡或見此書，應笑我於無佛處稱尊也。」正確的意思是說：因為顏魯公、楊少師、李西臺都死了，所以東坡寒食帖稱第一。黃庭堅字大概是清代以前最緊密的，可以拿來練硬筆字。我高中時練過一陣子松風閣詩，因為我的硬筆字就有點像黃庭堅，所以剛開始寫老師就覺得不錯。不過高中菜鳥程度當然不能登大雅之堂啦。

米芾是帥齊學長的專長。米芾這個人是「努力的天才」，意即只有在「努力」這方面是天才。此人命途多舛：才氣不好、文學不好、能力不好、命也不好，人又瘋瘋癲癲的；他的母親是皇帝乳母，所以朝臣常常用出身「冗濁」攻擊他；禮部尚書作不到三天就被罷官。三十多歲的時候，米芾的字還是很難看。據說米芾學褚遂良，可是就唯一一件留下來的作品看，一點都不像褚遂良。米芾曾經問好朋友：「我要怎麼在文學和書法上都變得很有名很厲害？」這朋友說話很直，他說：「你把所有作品都燒了吧！」米芾曾經請教蘇東坡，蘇東坡這人有時候很機車，說：「啊你不用問我，你寫得字比我好。」後來禁不住米芾一問再問，蘇東坡叫他回去寫王羲之。結果兩、三年間，米芾功力大進。

米芾三十九歲之前名字是「米黻」，三十九歲以後才改名「米芾」。這是鑑定米芾作品真偽的一方法。最有名的作品就是〈蜀素帖〉和〈苕溪詩〉，苕溪詩的行氣好一點。晚年字更好。相形之下，蘇東坡靠才氣，沒什麼技巧；黃庭堅把技巧藏起來；而米芾天份不夠，功力卻是最高。

米芾一生坎坷，後來連自己都放棄自己了。有一回宴飲，米芾問蘇東坡：「大家都說我是米癲，你覺得呢？」蘇東坡答：「吾從眾。」（詳見吳姐姐講歷史故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