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August 9, 2004

鷓鴣天

立秋

綠蔭蟬聲噪未休,縠紋乍起泛輕舟。
涼風有意迴天末,芳桂無情一稔秋。
孤雁渡,暮雲收,斜暉脈脈水東流。
素心只共波心盪,滿目萋萋空惹愁。

Monday, May 24, 2004

破釜沉舟皇帝殿之行

(寫於Mon May 24 11:52:38 2004)

下午一點半,我依約來到公館捷運站三號出口。看到這次皇帝殿之行的召集人吳政勳和⋯⋯眉兄陳廣行?眉兄說起他被吳政勳堵到的悲慘遭遇:

『我今天在系館六樓,準備回家寫非線性的報告;按電梯的前一秒突然發現:ㄟ,電梯竟然自己爬上來!當時我想可能是有人要搭電梯上來,結果電梯在六樓開門,裡面竟然沒人!我心裡就毛毛的。進去電梯,到了五樓,就・遇・到・吳・政・勳・了!』所以廣兄(= 眉兄)就被吳政勳抓來了。不久雷擊派與貍貓都來了,我們就去搭公車。等公車的時候廣兄跑去7-11買午餐,我們怕他趁機落跑,雷擊派就跟著去。拖了好一陣子,這才搭上2xx(我忘記幾號了)公車。

在車上大家很高興地聊天,聊起系上的八卦(廣義的八卦,意指小道消息)。不是我愛說,廣兄真的是⋯⋯心機重、城府深啊!我說:『厚!我知道你玩張寶棣的事情了!』廣兄說:『呀?你說哪一次?』我們在雷永吉的數位相機裡看到他妹妹照片,吳政勳說:『你妹很正耶!我可以確定你和你妹其中一個一定是撿來的!你妹有男朋友嗎?』雷永吉說:『你在我們家的形象已經很差了!』

我們在文山分局站下車,打算搭 15 或 16 號公車往平溪,從平溪那個方向上山,到石碇下山。期間走掉了一班直達車,到了兩點四十分才搭上車。在等車的時候,『我們要不要考慮搭計程車?』『可是我們有五個人耶。』『不不不,是四個人!』

到了山邊下車,我們要走一段柏油路上山。騎機車來的會直接騎到沒有柏油路的地方才開始走,所以說我們要多走一大段路。本來想招計程車,只是一直等不到只好算了。廣兄又講了一大堆系上的軼事,我笑得肚子好痛。很丟臉的是我走沒多久左小腿和腳踝就開始酸了,我真是個廢柴啊!不知道和游泳有沒有關係。只好叫大家走慢些。我們下車的時候已經三點半了,柏油路預計要走一個小時,還要走一段山路,稜線也預計一小時;稜線之後還有山路,走完才是柏油路。太陽預計六點半下山,我們必須在太陽下山前走完稜線和之後的山路,不然很危險。於是一路上大家不敢太鬆懈。(雷擊派開始嫌棄女生了)

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劉伯溫廟,我們繼續上山;這段柏油路滿長的,彎來彎去;看到人就向他們打聽要怎麼走。接著來到真武大帝廟,最後到了大羅神仙府。廟還真多啊,大羅神仙府以後就是石階了。下山的人告訴我們一共有八百級,貍貓邊走邊數,走了一百階我們看到路邊插著『100』的標示。石階很好走;苔痕上階綠,兩旁樹蔭森森。走著走著換我的大腿酸,真是太丟臉了。走完八百階再爬一小段路,就來到山頂啦!這時候是真正的『山路』,沒有台階和碎石路,只有泥土『看起來有人走過』的小徑。這時已經五點了。

雖然已經是山頂了,但是我們沒有走在最高的石塊上面;兩邊有樹有石頭,不會可怕。而且這裡的樹都長得圓圓滑滑,非常好抓。走了一段前面是石塊,我們把重心放在石塊上,踩著邊緣橫著走過。吳政勳走最前面,再來是廣兄、我,雷擊派和貍貓殿後。走著走著吳政勳說:『ㄟ,這裡沒有路了!我去看看哪邊有路!』說著就從樹根爬到一塊大石頭上,又爬另一塊看起來是最高點的石頭。我手長腳長沒在怕的,跟著廣兄爬上第一塊石頭,雷擊派就到了:『這邊有一條路啊!』雷擊派說著就走過去。這條路和吳政勳的驚險路線會合。我和廣兄就爬下來,走雷擊派的路:『吳政勳,你真是有披荊斬棘的本能耶!』

接下來我們走到第一段『稜線』。這一段只是小意思,不長,而且下面不遠的地方就有樹。可是我覺得好可怕好可怕喔!我龜在那裡不敢前進。政勳和廣兄都走過了,政勳說:『拜託,這一段只是剛開始耶!』我覺得這一段太平太直了,讓我很不安;加上大腿酸在抖,我就很害怕。後來雷擊派幫我拿背包,廣兄回來牽我橫著走過去,呼!接下來又攀另一塊大石頭,嘿,手長腳長真是好用!攀上了石頭就到了真正的『稜線』!我站在高山之巔!應該要賦詩一首啊,可是我沒帶詩韻,遜掉啦!山上有另外兩個人,我們請他幫忙照相。山稜上風很大很大,快哉此風!我們怕太陽下山,稍微休息一下就繼續走。吳政勳說:『這時候就把我要你們帶的最後一項東西拿出來吧!』我說:『膽!』這時我反而不怕了;剛開始用屁股走一段,就乾脆站起來走。走過這段稜線:『什麼!要攀岩而下!』好好好恐怖啊啊啊啊!幫我們照相的兩個人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就拉著鐵鍊就下去了。我瞪著鐵鍊,簡直是臉色發青⋯⋯廣兄率先攀著鐵鍊下去,政勳看到旁邊還有繩索,而且那邊的岩石看起來凹洞多了一點、似乎比較好走,就從繩索那邊抓著繩索下來。我沒攀過岩,但是但是,我已經沒有退路了!已經不可能走回頭路了!破釜沉舟,只好硬著頭皮下啦。我請吳政勳在中途等我(壯壯膽嘛!),理論上應該是兩手抓緊繩子,撐住身體的重量;腳頂住岩石,就可以下山了。可是我硬是不敢。有些地方就順著石頭溜下來,有些地方還用身體去頂住增加摩擦力,超級狼狽的。好不容易爬下了岩石,這時雷永吉和貍貓準備下來。雷永吉評估了兩條路線,決定從廣兄的鐵鍊下來。雷擊派本來慢慢攀下來,突然看到廣兄很悠閒地在看他的報告,就簌簌簌突然加速飆下來⋯⋯最後是貍貓。

我們繼續走,又來到一段稜線。這段稜線很長,吳政勳和廣兄兩個走很快,雷擊派和貍貓又在很後面,剩我一個人在中間⋯⋯我爬了一小段就站起來走。這邊也是崎嶇不平,兩邊都是山崖,風又大,真是非常驚險刺激。『吳政勳,我怨恨你!』政勳說:『現在大概滿山都是對我的怨念了!』我說:『是啊,這山裡的樹作成笛子,吹出來大概都是「吳政勳,我怨恨你!」』廣兄說:『萬一我掉下去了,你會怎麼做?』政勳說:『我會馬上下山,然後把我版上有關皇帝殿的文章全部d掉!⋯⋯啊,你是我臨時拉來的,所以沒有人知道你來皇帝殿喔,那我不用d掉文章了!』廣兄說:『我大哥知道我有來!』雷擊派說:『我們明天又要睡粒子物理了!』政勳說:『下不去就打電話和熊怡說,我們在山上研究核融合。』『如果租房子在山上住,大概就健步如飛了吧!』

好不容易走完,我們坐在石塊上休息照相。我還遠遠地照下了雷擊派猙獰的表情。靜觀山嵐,暮色已現;山滌餘靄,宇曖微霄;有風自南,吹我棘心。我們在這裡大吼大叫;真是『登東皋以舒嘯』啊!

再來又是爬石塊。看著夕陽餘暉,我們都有點緊張了。不過之後的稜線都有欄杆和繩索。政勳說:『我上次來可都沒有這些欄杆呢!』走完兩段稜線,暮色四合,我們趕緊下山。這一段山路讓我們最緊張;趕著在天完全黑之前下去。前幾天下過雨,土地未乾;加以長年樹蔭,石塊上布滿青苔──又濕又滑。提心吊膽走得急,又得小心翼翼地踩穩。最後又有一段攀岩而下,不過這回岩石上鑿了一個個落腳的凹洞,抓著繩子踩凹洞不成問題。快到皇帝殿的時候可憐的廣兄滑了一跤,骨盆腔前面的骨頭撞到山壁,痛得不得了。

終於到了皇帝殿。下面就是石階和柏油路了。稍事休息,等雷擊派和貍貓;我和政勳進去拜了一下。呼,真是高興啊,我不是第一個從稜線上摔下去的人!真的讓我們走完了呢!其實大部分的人都走皇帝殿這邊上山,劉伯溫廟下山。後來可憐的廣兄一跛一跛地走下去。走石階的時候只剩下朦朧的餘光,我們看到好幾隻營火蟲呢!一閃一閃的。偌大的山彷彿只剩下我們五個人,於是唱起了中華民國頌壯膽。

好容易撐到了皇帝殿風景區入口的牌坊,又繼續順著柏油路走下去。終於看到大路,出口左邊有一座廟,掛著一整面的黃燈籠。政勳說:『好像紅蓮寺喔!』我說:『好像聶小倩的那個蘭若寺!』講著自己都有點毛毛的。公車站牌就在路邊,當時七點半,附近的人說已經沒有公車。計程車很少,多半已經載人,空車也不停。我們只好沿路往深坑老街的方向走。走了很久很久,一路上都招不到計程車。後來我後面的雷擊派說:『蔡昀澤你鞋帶掉了。』我就停下來綁鞋帶。這時突然有計程車經過!我和雷擊派趕快攔下來,又叫前面的人回頭。總算總算,五個人塞進了一輛車。果然搭計程車也是一種緣分啊!

計程車開了很久,總共一百九,八點半終於到深坑老街了。我們到廟口吃飯。點了紅燒臭豆腐、深坑炸豆腐、炒青菜、豆腐羹、炒豬肚、炒麵,淅哩呼嚕吃得乾乾淨淨。很好吃呢!政勳為了敉平我們的怨念,掏腰包請客;不過後來我覺得很開心呢!下回讓我回請政勳好了!

九點剛好撘上回公館的公車。大家都攤在車上,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。九點二十多分回到公館,結束了這一回驚險刺激破釜沉舟皇帝殿之行!

Tuesday, May 18, 2004

暮春雨中遇虹

春光澹澹,綠水清漣;
春雨漫漫,停雲飛煙。
春陽斜映,虹影聯翩;
春思易逝,悵悵難詮。

Wednesday, April 28, 2004

詠懷

空山無語,流水有聲;
清風徐引,朗月新盈。
樹影搖曳,鳥啼猿驚;
晨霜微冷,曙曦漸明。

Monday, April 26, 2004

潯陽月夜

(寫於Mon Apr 26 00:57:16 2004)

潯陽月夜總是讓我想起張若虛的《春江花月夜》;那種淡淡哀愁又青春洋溢的感覺;『白雲千載空悠悠,青楓浦上不勝愁;誰家今夜扁舟子,何處相思明月樓?』平湖派的指法又特別瀟灑閑雅,彷彿行雲流水;臨掛真是漂亮;頗有『目送歸鴻,手揮五弦』之致。

Monday, April 19, 2004

春日詠懷

風吹雲絮漫天舞,
花落波心空自流;
歸雁橫飛千里渡,
羲和移影意悠悠。

Sunday, February 15, 2004

雅集『絲弦二三事』

(寫於Sun Feb 15 22:14:08 2004)

今天是我這輩子第二次雅集,也是第一次去瀛洲琴社的雅集。其實和我的想像是有一點差距的;我想像中的雅集是三五好友圍在桌子旁邊,有琴有筆墨紙硯,桌上還要有茶:是小陶壺泡的茶喔,不是大壺紙杯。如果有幾樣小點心像是豌豆黃、綠豆凸就更好啦!今天的雅集其實比較像小型非正式的音樂會加上座談會。

剛開始是古琴演奏,老師的『洞庭秋思』是絲弦琴喔。除了三位老師和最後的『梅花三弄』,其他都普普通通;『普庵咒』彈得好慢喔,我差點就要像令狐沖聽清心普善咒:睡著了!

我覺得很有趣的是老師請來一位黃樹志先生,他在研究製作絲弦。他有廣東口音,也許是香港人吧,講話和唐健垣一樣很有趣。

絲弦瀕臨絕種,因為我們現在看到的國樂器都是用鋼弦,而古琴也多半採用鋼弦。我記得沈冬老師說過他以前彈琵琶是用絲弦,後來改用某一種牌子的釣魚線。黃樹志說他們做絲弦並不是希望用絲弦全面取代鋼弦,而是希望讓彈琴的人有多一種選擇。

絲弦第一次大滅絕是在抗戰的時候。當時在上海大都會有不少人彈琴,因此在上海就有店在賣絲弦。到了抗戰的時候一團混亂,上海的店就沒有了,琴家照著絲弦製作的地址,到了杭州去看:赫然發現杭州製作的地方空無一人。原來杭州早就沒有人在做絲弦了,以前上海賣的絲弦都是晚清時代做的庫存;滿清末年列強侵略社會動亂,沒有人繼續做絲弦;而且前人已經做了幾百年的庫存了。

於是琴家就緊張了,趕快去查古書重新研究絲弦。由吳景略起頭,找到一個做弦的師傅方昱廷(?)一起研究。根據古書記載,宋代就有三種不同規格的絲弦。不過他們只能做一種。

第二次大滅絕在大陸淪陷後。當時大陸封閉,為了要賺一點外匯,政府規定所有的好蠶絲都要交給國家出口。沒有好蠶絲怎麼做絲弦?只好先用壞蠶絲充數。幸好琴家查阜西是中共高幹,特別交代每年要撥出一定數量的好蠶絲來做絲弦。

後來就是文革了。文革甚麼都毀了。方昱廷原本窮愁潦倒,後來做絲弦做出名聲來,就有點聲望;當了保長。文革的時候因為他做國民黨的官,就被鬥得很慘,最後在文革末年死去。方昱廷有一些徒弟,不過會做古琴絲弦的就只有他的一個女兒和一個徒弟。女兒現在已經退休了。

做絲弦是有困難的。做琴只要一個人慢慢雕木頭就可以了,做絲弦至少要三個人,五個人剛好。所以要有作坊工廠。一副絲弦可以用個五年,七弦四弦比較容易斷也可以用三年;一次買個十副:就把一輩子會用到的弦都買完了,做弦師傅吃甚麼呢?又不能叫人家工作一個月休息十一個月。這是目前的困境。

現在這位黃樹志先生已經可以做出三種不同規格的絲弦了。不同絲弦在同一張琴上會像不同的琴發出的聲音。原則上長琴配細弦,短琴配粗弦,厚琴配細弦,薄琴配粗弦....還滿符合物理直覺的。不過這是經驗談,實際上要自己試試才好。